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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author 文章时间 2022-11-02
1 学校门口的理发店招兼职。 咱家庭也不富裕,我过去一打听,是要招洗头小妹。 老板跟我说是正经的那种,第二天就…

1

学校门口的理发店招兼职。

咱家庭也不富裕,我过去一打听,是要招洗头小妹。

老板跟我说是正经的那种,第二天就让我来上班。

路上,我还感激的给老板买了两杯蜜雪冰城

店里资深的Tony老师培训了我5分钟,教我怎么给客人洗头。

由于我忘了给他买蜜雪冰城,他教我的内容有些简单。

「给客人洗头,总共分三步,开水龙头,洗头,冲干净。」

结束之后我就算正式上岗了,午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是学校里出来的英俊小男生,浓眉大眼的。

我问他,「做啥项目?」

他看看我,看看价目表。「洗个头吧。」

我一听有点紧张,单独只来洗个头?

他怕不是有什么歪心思?

看着睫毛长长的,长得有点好看,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社会险恶,不能以貌取人,我还是保障一下人身安全。

「不好意思同学,我也是在里面上学的,我们这儿是正经洗头的。」

「同学,我也没说要啥不正经的。」

扶他躺好,开工。

我洗发水刚给他揉在头顶,泡泡还没出来,我就看见我手指黑了。

我再仔细一看,我就怕自己印堂也要黑了。

给他洗头流下来的水也是黑的。

第一次接客摊上这样的事,又燃起了我艰苦奋斗的干劲。

我把水龙头开大,水越洗越黑。

可是——

男生的头发颜色越来越浅,最后全黄了。

我扭水龙头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这是水吗?还是掺了什么特别的物质啊?

我差不多检查了20多遍洗发水确实没拿错。

我这个时候唯一的专业素养,就是保持淡漠的微笑。

哪怕心里已经在跟上帝和如来佛祖许愿了。

我的师父Tony差点靠近我,我给他使眼色,意思是洗个头我搞得定。

放心,没事。

我额头开始冒汗了,后背汗也出来了。

男生抬头看看我,我的心脏差点为他停止跳动。

我洗出的到底是什么神秘物质。

「同学,这头咱得洗多久?我躺着有点累。」

「看在咱们都是同学的份上,我给你洗的认真一点,你要是累就睡会。」

看他开始打盹了,我偷偷跑到旁边架子上找了黑色的染发膏。

回来我给他抹在头上,又给染成了黑色。

干得漂亮!胜者的欢呼又在我心中响起!我就是洗头Queen!

他一个午觉睡醒了,我非常满意,看起来毫无瑕疵。

他坐起来,我给擦干吹头发。

他看看镜子,表情凝固了。

完了,芭比Q了。

我把他头发吹干了,他看着镜子,又看看我。

「同学,我头发洗完应该是黄色的。」

难道——

是我把他真实的颜色洗出来,然后又遮盖起来了?

我得保持专业,「同学啊,不好意思,我是黄黑色盲。」

他脸上出现一丝诧异,「我是学生物的,没听说有这种色盲?」

我点点头,「有,课本上的知识,过时了。」

他整个脸又贴在镜子上,反复看。

他碎碎念,「就是想要黄的,显得比较酷。我是打算去帮别人告白的,早晨喷了些一次性染发剂,难道洗不掉了?不怪你。」

破案了。

我心里那颗悬着的心像个秤砣一样,终于落了下来。

初次开工,糊弄成功。

万一他去找老板投诉,我这工作肯定没了,更没钱买蜜雪冰城了。

这天晚上,我下了晚自习,鹿柯让我去学校操场。

他说,「有惊喜给你看。」

鹿柯是大我一级的学长,我们高中就认识。

确切的说,我高中就开始做他的舔狗。

他就是身上有阳光味道的白衣少年,高颜值学霸,智商高又叛逆,每天不写作业,考试都能拿年级第一的那种。

我之前暗戳戳的整天请教他滑动摩擦和滚动摩擦的区别。

还为了他直接从学渣暴力逆袭到全班第一,才考到现在这个重点大学。

他说要给我惊喜,是要跟我告白么?

妈耶,最近的人生也太顺利了吧。

下了晚自习我来个百米冲刺,跑到水房抢先洗了一个头。

甚至还化了个价值20块的妆才去操场。

一路上,我连我们未来孩子的中文和英文名字都想好了。

操场很热闹,鹿柯叫了很多自己的朋友来。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duang duang的响,他就是那个磨人的小锤子。

那天晚上——

他确实告白了。

他告白说的话是,「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告白的结局是HE。

但他告白的人,不是我。

2

他告白的人,是一个叫许嫣然的学姐。

我不打算在这继续当小丑了,凑热闹喊“在一起”那样的事我也做不出来。

我的心比柠檬都酸了。

再不走我把自己切片就能卖给蜜雪冰城。

我正低头打算溜,鹿柯又说话了,「真高兴你也来了,谢谢你。」

感恩我收到了,下次别叫我了。

我正酝酿着,怎么在我学长学嫂面前保持冷静的用脚趾在地下抠个寝室,有个戴帽子的男生突然把我拉到一边。

「走,咱去旁边玩点好玩的。」

好熟悉的声音。

体育馆的后门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对面的人影。

他拿出来刚才表白气氛组用剩下的仙女棒,我们一人手里拿了三支点燃。

烟火绚烂,我高兴的吱哇乱叫。

这该死的浪漫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没看清这个戴帽子的男生的长相。

想趁着仙女棒燃烧的时候看看他的脸。

原本在我的想象中,这应该是很浪漫的一幅画面——

夜幕之下,仙女棒在燃烧,我和陌生的他四目相对。

刹那绚烂。

可仙女棒还没燃烧完,体育馆的管理员大叔来了。

「你们哪个学院的?这得受处分知道吗?」

男生拉着我一起躲到了旁边放体育器材的小屋子里。

嚯,隔着衣服都闻到他海洋香的香水味,可真好闻。

靠的这么近了,我才有机会看见他。

离大谱——

他就是我染错头发的那个人。

他故意趁着这个机会接近我,搞不好是要我免费给他把头发染回去。

可是染头发这一课,师傅还没给我培训。

门口一阵脚步声。

上锁声。

我的心咯噔一声。

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我明明是来看别人告白的,为什么让我体验这么惊悚的剧情?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月后,我俩饿死在里面的画面。

他打开手机,照的脸和丧尸一样惨白。

「我叫陈泽,是鹿柯的室友,你呢?」

他找了个垫子,我们坐上去,「我叫白荔枝,是鹿柯的……以前的学妹。」

虽然灯光昏暗,我看到他脸上划过一丝,鸡贼的笑容。

他说,「以前是多么以前?以前你就暗恋他?」

不至于吧,我有这么明显吗——

别说了,再说我怕眼泪掉下来,这一晚上能淹死你。

我透过旁边的小窗户看月亮,还是我来学校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圆圆的月亮。

陈泽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他说完看着我,他的下巴棱角分明,配上我亲手染的黑头发,这么看也算是清秀。

我低头开始玩手指,还是说出了真话。

「可我暗恋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笑起来牙齿白的反光,「没关系,我喜欢的人没和别人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感情已经搞砸了,不如好好搞事业。

「那你下次告白的时候,来找我染头发吧。给你打折。」

他忽然在我眼前摇头晃脑,「你染头不是免费的么?」

C,他早就发现了?

我躺在垫子上假装睡着。

中间惊醒一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在他胳膊上了。

竟然意外的体感极佳,于是我继续一个回笼觉,睡到太阳把我俩晒醒。

他肚子饿的一直响,声音大的像肚子里住了个海豚。

终于体育系的人来训练,打开了门。

为了庆祝重获自由,陈泽带我去食堂请我吃早饭。

我们站在窗口前,他说,「三碗拉面,加肉加蛋。」

大清早的吃的这么豪横,合适么?

我桌子上摆一碗,他吃两碗。

他出溜出溜吃的过瘾又带劲,比孤独的美食家吃的都快乐。

我也出溜出溜吃面,味道确实不错,「你平时伙食都吃这么好?」

「昨晚当人形枕头,被你压的好累,要多吃一点。」

他怎么全都知道?

他晃晃胳膊,「你这口水也太多了吧?我还以为旁边睡了个鳄鱼呢。」

我要去洗头了,再见。

3

中午我回食堂吃饭。

在食堂转了三圈,肚子里嗷嗷的喊着,还想吃早晨的那碗面。

那碗面怎么就那么香喷喷滑溜溜呢?它不会是里面下了什么药吧?

其实——

早晨的男生和面,都挺让人怀念的。

于是,那碗拉面还是摆在了我的桌前,还多了两颗卤蛋。

食堂小姐姐说那是送的。

我还加了醋和辣椒,正举着筷子打算美美的吃上一口。

鹿柯和许嫣然过来,就坐在我旁边。

秀恩爱很好,下次别来了。

鹿柯看看我,「白荔枝以前从来不吃面呀,现在换口味啦?」

「我以前减肥,少吃碳水,现在用不着了。」

许嫣然手里捧着一把沙拉,她说,「对呀,只有谈恋爱的人吃什么都香。没人喜欢的人才什么都吃呢。」

学长都给你了,还想要我怎么样啊?

许嫣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拆她的沙拉酱包。

贴了大闪片的指甲晃瞎我的眼。

她小手一用力,沙拉酱喷了我一脸。

我眼前一黑。

酸酸甜甜咸咸就是我。

一双大手,加两张纸巾,在我脸上揉得那叫过瘾。

这双手是陈泽的。

他端了一个超大碗,或者说是盆,坐在我旁边,全是牛肉拉面。

他拿纸巾继续帮我擦脸上剩余的沙拉酱。

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许嫣然白眼一翻,「果然是换口味了。」

陈泽大口吃起面条,「我家白荔枝不像你,人家有吃碳水的权利。我就祝福鹿柯以后幸福,天天抱着骷髅睡觉。」

许嫣然气的脸比手里的叶子还绿。

我吃完这碗面,忘了心里的负心人。

晚上洗完头下班。

陈泽骑了个摩托车在外面。

「走,一起去吃夜市。」

他的摩托车确实挺来劲的,坐着又舒服又稳。

路上人都一直跟我们行注目礼。

我说,「这咋回事呀?这车有什么?他们都在看。」

「看的是你吧?靓车佳人,别人羡慕死我。」

陈泽说着加了速,我只好抱住他的腰。

腹肌还挺突出的。

我想用手丈量一下腹肌的面积总和。

陈泽在红灯的时候停了车,「你再摸咱俩就要出车祸了。」

我有点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夜市烤串店。

车子往旁边一停,老板直接就把最中间的C位座位让给我们。

在众人注视下,我们坐下来吃烤肉筋。

他比我自在多了,「中午面吃的开心不?还送了你两个蛋。」

「为什么要送我两个蛋啊?」

他美美的吃起一串大腰子,还自己撒了把孜然。

「因为我跟食堂关系好啊,就知道你中午还会去吃食堂的拉面,那拉面,好家伙吃了一次还想吃。」

学校有这么好吃的拉面,我还真的不知道。

以前为了减肥,就吃一口米饭,馒头炒饼面条这些更是碰都不敢碰。

最后肥没减下来,学长我也没得到。

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们旁边坐了桌小混混,脖子上是假金链子,头发染成红的黄的绿的。

远远一看,宛如人形信号灯。

他们刚坐下,就骂骂咧咧的说我们占了他们的位置。

陈泽吃完腰子,看看他们,「你瞅啥?」

「瞅你咋地?」

小混混说着一个个围上来,仰着脸就要跟陈泽打架。

我们被一圈穿黑衣服的人形信号灯包围了。

救命。

我在陈泽面前蜷缩成一小团。

陈泽重重的用手把我猛的往店里一推。说,「放着我来。」

小混混有的抄酒瓶子,有的抄裤腰带,工具都很传统。

我担心陈泽赤手空拳要吃亏。

毕竟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打不过他们。

哪知道陈泽从他的车子底下拿出来一根擀面杖。

活生生的,擀面杖?

木头的,结实的擀面杖。

他挥舞着那个擀面杖,仿佛李小龙附体。

我只听着一群人哼哼哈嘿哦哦啊啊。

小混混随后就都躺在地下了。

他们躺下还不算完,说,「你欺负人,报警。」

警察叔叔很快来了。

他看看陈泽的摩托车,「你欺负人家图啥?」

陈泽找店老板要了监控。

「明明就是小混混碰瓷儿,我们都是合法公民。正当防卫不行啊。」

警察叔叔上下打量陈泽,视线落在手上。

「你没事带着擀面杖干什么?」

陈泽有点不耐烦,「擀面杖什么时候是管制物品啊?我买了回家做饭不行吗?」

警察叔叔把我们都带走,回去做笔录。

路上我悄悄问陈泽,「你那车怎么了?他们为什么都一直看。」

警察叔叔听见了我的疑问,「那是杜卡迪,这款少说70万。」

我真是好家伙。

刚才我坐那一路,不得够我吃一年烤串。

我问陈泽,「车子哪里来的?」

陈泽很冷静,奇怪的看着我们所有人,「我买的呀,小票还在呢,要看吗?」

警察叔叔问,「你一个大学生咋买这个呀?」

陈泽更无辜起来,「我爸给我买的。」

在警察局等了很久才结束。

一个穿着印着“发财”的T恤的胖叔叔过来。

那是陈泽的爸爸。

我有点紧张,好像我带坏了他儿子似的,这印象不大好吧?

陈泽过来拉他坐下,「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要叫家长?」

陈爸爸说,「他们说怀疑你那车来路不明,我带发票来了。」

我跟陈爸爸打招呼,身体有点发抖,价值70万的摩托车,还有车里随身携带的擀面杖。

陈泽的背景,是能说的吗?

陈爸爸看看我,「这女同学啊?」

陈泽回答,「我跟我女朋友出来吃饭呢,别人找事,扫兴。」

一起打了架而已,怎么就女朋友了?

4

从警局出来,天已经快要亮了。

跟陈泽不止一起看过月亮,还看了日出。

他的肚子又响的像海豚在练歌。

警局对面有个兰州拉面馆,我们进去吃早饭。

陈泽和他爸爸每个人都点了两碗面,加肉加蛋。

我朴素的吃了一碗标准款。

我看着这对父子吃面的架势一模一样,难道是祖传的五行缺面?

陈泽大口吃面,也并不耽误跟我说话。

「小时候苦呀,吃不着这么好吃的面条。」

陈泽爸爸也重复一遍,「小白,你不知道啊,我年轻的时候也苦呀,吃不到好吃的面条。」

陈泽说,「从我第一次兰州拉面到现在,坚持每天吃两碗,才能弥补过去的损失。」

这种报复性吃面,我也着实是第一次见到。

陈泽的爸爸说着说着,脸上的皱纹拧到了一起。

搭配他的发财T恤衫,充满了奋斗致富的正能量。

我本来以为这一晚上的折腾,让这位老父亲又要开始忆苦思甜了。

直到服务员走过来说,「陈总,再加点什么吗?」

陈爸爸说,「来点烤串跟啤酒吧。咱爷三个头一次见。」

最后一根面条差点卡在我嗓子里。

我感觉那面条直接打了个花式蝴蝶结在我肚子里。

陈,陈总?

陈泽说,「这家店是我爸开的,食堂里的那个也是。」

信息量太大了,我觉得面条开始变得难以消化了。

陈泽一把十个烤串塞到我手里。

他和爸爸每个人一口撸一串。

没有一粒辣椒面能逃过他们的嘴唇。

没有一块羊肉不被陈氏父子吸收全部的精华。

没有一根签子不闻风丧胆。

风卷残云之后,签子摆了一桌。

我们三个人也喝了好几瓶大乌苏,还是冰镇的。

凌晨五点的风景我不知道什么样。

可是凌晨五点的冰镇大乌苏,我可是品过了。

到了早饭时间。

刚才给我们做笔录的警察叔叔下夜班过来吃饭。

看着我们脸都红扑扑的,以为我们仨就这么喝了一宿。

我能有多少酒量。

现在大脑整个就是宕机状态。

我肚子里的委屈跟面团一样越发越大。

一时间没控制住,我就开始哭。

我说,「来这里上大学的时候,我爸妈不同意,我来外地就不给生活费。」

「为了不屈服不妥协,我非要自己打工来挣钱。」

「下课写作业已经很累了。别人在寝室里打游戏的时间,我还总要出去干活,洗头洗的手都要秃噜皮了。」

越说我越哭,越哭越停不下来。

这顿饭也算吃完了。

我这个样子,也回不去寝室了。

这一想我更难过了,张开嘴,从哼哼哭变成了哇哇哭。

陈泽一摆手,「行了行了,我带你回我宿舍。」

我当时想也没想,我自己宿舍都回不去了,怎么还能回他的?

酒精麻痹了我,我跟着他走了。

5

我迷迷糊糊醒来,觉得脑袋好沉。

一睁眼,衣服都没穿,横躺在一个豪华卧室的大床上。

窗外夕阳西下,落地窗户真TM漂亮。

身边扔了一件全新的睡袍。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摸了摸肚子,还好,肾都在。

但这个世界不属于我,心里警报声拉响。

门打不开了。

我穿上睡袍疯狂的拍打房间门。

陈泽迷迷糊糊的来开门。

「门锁要按一下才能打开,你这么激动干嘛?」

这么高级的大门我哪里见过?

「我睡醒了,这是什么鬼地方?该不会你把我卖了吧?」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是我宿舍呀。」

我汗毛竖起来。

「你管这叫宿舍?」

陈泽一摊手,「这平层是小区里最小的户型啦,别的都是独栋别墅,五六百平的,离学校近,我爸买了给我当宿舍。」

我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口水呛到了肺里。

啥家庭呀,平层当宿舍。

陈泽穿了一件和我一模一样的睡袍。

我直接两手捂住胸口。

「我昏迷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陈泽也一脸害羞,跟我保持了一样的动作。

「都一起睡了能怎么样呀?白荔枝你要对我负责任哦。」

我理直气壮的后退一步。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陈泽把我按在墙壁上,自己嘤嘤嘤起来。

他说,「那不行,你得记得。」

他光着脚,本想往前走,一下子脚底打滑,摔在了我身上。

我和陈泽肩膀挨着肩膀,脸贴着脸。

连他呼吸里那种轻微的摩擦声都听的那么真切。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我可能酒劲没过,突然觉得他这张脸也挺可爱的。

我扭过头,朝他的左脸吻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都没舍得睁开。

我说,「反正我忘了,那亲亲你,就当算了吧。」

陈泽还着急了,「不准走,这边也要。」

右边脸我也吻过去了。

然后他把嘴唇又伸了过来,我伸出两只手给按了回去。

我们俩姿势暧昧的在这儿静止着。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中年女人。

这下子,父母都见了是不是?

我又回归淑女站姿,「陈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了。」

陈泽大笑,「这是林阿姨,我家保姆。你衣服都是她给换的,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进了房子门你就站不直了。」

我半信半疑,「什么事都没有,脱啥衣服?」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下楼梯,他手指有些凉,牵着好舒爽。

走去阳台那,晾着我们俩的衣服。

「昨天回来的路上你吐了我俩一身,那一肚子面和烤串全吐出来了,你要是饿了一会吃面啊。」

这面我可不敢吃了,再吃要还不起了。

6

我一直不敢主动联系陈泽。

一来,他的摩托车和大平层宿舍,让我觉得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二来,他对我表示的好感,让我担心无力回应。

他再富有,我的生活费也要自己打工去赚。

不管是在理发店洗头,还是在门口发传单,那都是他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做的事。

我们站在一起,不太搭。

他几次来理发店找我洗头,问我,「什么时候给我染头发?」

我说,「你急什么,欠你的都会还。」

我的Tony师父要教我染头的时候,我还故意说洗头还没练好,这一课来日方长吧。

我承认自己的私心。

我是怕和陈泽还清了这一切,以后就不会再见到他了。

留着这个染头发的理由,总还可以见上一面。

室友过生日,我们去海底捞

请了服务员来唱海底捞生日歌,室友正面临社死画面。

我偷偷转脸看向隔壁桌子,他们有没有也在围观我们?

一抬头,对面那张桌子里伸出一张熟悉的脸。

陈泽跟室友也来过生日。

他的室友,是我以前暗恋过的,鹿柯。

我的耳朵里没了店员唱的“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只剩下“哔——”

我各种挡着脸,不想被鹿柯看见。

室友要吃扯面,海底捞知名的扯面师傅要出场了。

扯面师傅在我们桌子边一站,陈泽过来了,「我试试?」

陈泽两手一挥,晃来晃去。

只见那个面,在我们眼前变成绸缎一样的柔软。

神龙见首不见尾。

陈泽的手飞速挥舞,扯面如风似电。

最后他把拿着量尺都找不出瑕疵的面,放到我们的火锅里。

他挑眉看看我,「怎么样,大家伙尝尝吧。」

我的室友们看看他,「你认识啊?咱学校还有没见过的帅哥?」

陈泽又换成乖巧笑容,「我叫陈泽,是白荔枝的男朋友,你们是不是都没见过?那就当今天官宣了。」

室友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呀,白荔枝找了个扯面师傅谈恋爱?」

室友们的男朋友,有的是在哈佛的高材生,有的是家里做房地产大生意的老板,一个个都算是有面子。

而我,算是有面。

大家撇撇嘴,眼皮耷拉着看着陈泽。

我放下筷子,「怎么,我还洗头的呢?跟扯面师傅不配吗?」

陈泽也明白了室友们眼神里那种瞧不起。

他挽过我的肩膀说,「对啊,我觉得我们挺般配的。」

以前我出去打工,同学们从来也没说过什么。

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男朋友在他们眼里是一件务必要拿来炫耀的事情。

鹿柯没带许嫣然,他们是寝室里的男生一起出来的。

鹿柯就简单看了我一眼,我们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火锅生日宴结束。

室友们要拼车回去,寿星说,「白荔枝,你男朋友不送你回去啊?」

我有点担心陈泽是不是又骑了那辆70万的摩托车?

万一以后同学们知道了我俩关系是假的,就更显得我虚荣了。

陈泽听见了,大声招呼着,「我送你,今天我开车来的。」

室友们这下来了精神,「扯面师傅还开车?我们看看开的什么车。」

所有人手机摄像头都打开了,等着看我笑话。

鹿柯跟在我身后,问我,「你和陈泽什么时候认识的,都开始交往了?」

我慌里慌张的嗯一下。

这不还得托你的福么?

室友在路边环视一周,「现在路边最高配就是这辆保时捷,其他的就一般般了。不过白荔枝嘛,有车坐就不错了,总比走回学校好。」

陈泽按了一下车钥匙,就是她们看到的那辆红色保时捷闪两下灯。

他说,「我们就是要最高配的。」

陈泽学校拉着我上了那辆只有两座的保时捷小跑车

室友们都惊呆了。

我更惊呆了。

我刚坐到副驾上,「这又是哪一出?」

陈泽摇摇头,一脸抱歉,「家里本来有便宜点的车,我爸要应酬开出去了,就剩这个啦。不满意我下次打车行不行?」

特别满意,下次不用了。

这要是换成打豪华车的价,我得洗多少头才能赚回来?

我们回学校的路上要上高速。

前面出了事故,堵车。

我俩坐着沉默的有点尴尬,我连上他车子的蓝牙,打算放点音乐听听。

结果——

我失手把网易云错开成了喜马拉雅。

于是开始播放我平时听的恐怖小说。

听着听着,我俩手冰凉了。

抱在一起取暖了。

他说,「这故事咋还不结束呀,头发都炸起来了。」

我往他身上拱了拱。

「要是实在害怕咱换一个?」

「不要。」

我抬头,这里已经出了闹市区,头顶能看见星星。

流星划过去,我第一次见流星。

我用力推开他,「快看流星呀。」

我们像两个幼稚鬼一样,对着流星低头许愿。

我问他,「你许的什么呀?」

他盯着我看。

他一低头,嘴巴落到了我唇上。

舌头也渐渐缠到一起。

我的手也失去了控制,紧紧抱在了他的后背。

我们再也不冷了。

直到前面的车子开动,我们才系好安全带,端正坐好。

我说,「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愿望实现了,我许的愿望就是——今天跟你接吻。」

7

回去之后,这几天陈泽没有联系我。

每次有黄头发的男生来理发店洗头,我就开始想,会是陈泽吗?

我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里。

可原本这个男朋友就是假的呀。

我的梦也该醒了。

这一天我的Tony师父正在骂我。

我给一个客人洗头发的时候,人家投诉我没洗干净。

我说,「那我能怎么办呀?拿钢丝球洗呀。」

真相是——

当时洗头的油腻大叔要摸我的手,我没给摸。

陈泽在门口站着,说,「过来,拿钢丝球给我洗洗。」

他拿了一个外卖盒子,里面是一碗拉面。

「看到你中午没出来吃饭,可以给你送来外卖,吃饱了再洗头。」

我低头吃面,加了肉加了蛋,真的没齿难忘。

我看到陈泽眼角有点淤青,我摸摸,「这是怎么了?」

「没事。」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就是因为那块淤青,他这几天才没来找我。

下午去上选修课,那还是我当时故意跟鹿柯选成一样的选修课。

鹿柯头上也有一块淤青。

鹿柯告诉我,他和陈泽打了一架。

我问他,「大家都是好室友,干嘛打架呀?」

鹿柯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想追你。」

「你不是和许嫣然告白了么?不是不喜欢我么?」

鹿柯告诉我,他觉得跟许嫣然不合适,分了。

我是喜欢过鹿柯。

但那是17岁的我喜欢鹿柯了。

我回答他说,「可是现在我喜欢陈泽,真的喜欢。想每天都陪他吃两碗拉面的那种喜欢。」

鹿柯,我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那时候,是你拒绝了我许多次。

鹿柯说,「你喜欢他什么?陈泽妈妈就是在洗头房上夜班的。你就喜欢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怎么就不三不四了?

就你一身正气大气凛然?

以前拿我当备胎,帮你在自习室占座位就算了。

我写给你的情书看都没看,就算和别人告白还让我在一边当气氛组。

我图什么?以前是我傻,可现在我要走了。

我骂完鹿柯,跟着他一起走出教学楼,给陈泽打电话叫他过来。

我拿着碘伏给陈泽的伤口上药。

陈泽抓着我的手说,「就这温柔的小手给我上药,我肯定明天就好了。」

一边说还一边得意洋洋的看着鹿柯。

陈泽忍着疼,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小蛇一样。

我说,「都多大人了,还学人家打架,你不会又拿擀面杖了吧?」

陈泽揉揉我头发,「你别小瞧那个擀面杖,那擀面杖可是我爸发家立业的本事。再说了,为了自己女朋友打架不应该的吗?」

我停下手,我说,「女朋友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开玩笑了。」

8

学校兼职打工群有个姑娘跟我处的不错。

她平时在KTV做兼职,知道我生日,特意开了个小包招待我,她有员工福利的兑换券。

我邀请陈泽一起过来,还有我几个一起打工的小姐妹。

陈泽解释说店里有事忙,过不来。

我还挺失落的,可能不是女朋友,有些事情,还是没必要一起这么亲近吧。

我们本打算唱到晚上11点就结束,还赶得及回学校。

这时候送来了个箱子,服务员说是别人送的蛋糕。

箱子超级大,什么蛋糕这么排场?

我打开——

里面坐了个人,陈泽端了一碗面。

「这碗拉面是我自己做的,手捧着从家里的兰州拉面一路送到这儿来。」

可面我还没吃,就先被醋齁着了。

我们出门去走廊打算买饮料。

隔壁房间的女生出来看见他,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

我跟过去。

女生贴在陈泽肩膀上哭。

我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儿。

女生拉着我的手说,「好姐妹我也不想你难过,我也舍不得陈泽,他是个好男人。」

「我跟你是不是姐妹另说,我跟陈泽也没什么。」

她摇头,「怎么可能呢?我过生日和逢年过节,请了陈泽多少回,他都没露过面,今天特意来给你送面吃,不是女朋友难道是未婚妻啊?」

陈泽过来拦着她。

我不想看这对痴男怨女纠缠,跑去洗手间里。

那女生跟了过来。

她反手把门锁上了,立刻变了脸。

她点上一支烟,在我面前吐了一口。

我呛的咳嗽。

她把我的头发猛的向后一拽,我的脸直接仰到天花板上去。

我瑟瑟发抖,「别这样,咱们有事好好说。」

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忍着。

她说,「我跟陈泽虽然分了,但是我还是要复合的,你没戏。」

有人敲洗手间的门,我听见陈泽在大喊。

「白荔枝你们是不是在里面?」

我喊了一声,「救命。」

我冲过去把门打开,女生又从后面把我的头发拽了回来。

刚好我们两个人都在陈泽眼前的时候,我故意向后一闪——

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陈泽有些着急,「你凭什么要动手?」

陈泽撸起袖子来,我一掌把陈泽推出去。

今天,女人就得为难女人了。

我飞起一脚,把女生踢在地上。

她踉跄着站起来,我再次把她踢倒。

来回几次,她冲不破我的脚尖打造的结界。

最后女生累的已经在地上打滚了。

她说,「姐妹今天这事就算了吧,我认输行吗?」

「我发现我们都喜欢陈泽,都挺有眼光的,走吧。」

陈泽在一边捂着肚子笑,完了问我,「这怎么回事儿?」

我10岁的时候跆拳道就是黑带了,还拿过全市的冠军。

他说,「那我上次在烤串店打架,你怂的跟小白兔似的。」

「不然哪里有机会看你英雄救美啊,你的擀面杖那么厉害,不拿出来吓唬我多遗憾。」

9

陈泽开车送我回学校。

路上他告诉我自己和前任女生的故事。

那算是他大一时候的女朋友。

女生对他死缠烂打,甚至晚上偷偷爬窗户去男生寝室。

最后他只好答应。两个人手都没有牵过,一个星期就分了。

可之后那个女生一直以前任的身份纠缠不停。

我说,「那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啊?」

「那个女生每个月都欠了几万信用卡,只是想找个金主帮他还钱罢了。谁会去当那个大怨种?」

他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路程到一半,他说,「我说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开玩笑的。」

我扭过脸去看着他,他盯着前面车的车屁股,映着红色的刹车灯光。

我两眼含笑,「不是玩笑,那是什么?」

他终于等到一个红灯,伸过手来拉住我。

「想让你做真的那种女朋友,如果你的意思是要一个正式的告白,那现在可不可以?」

我正打算点头,旁边交警叔叔拦下来查酒驾。

停车的一瞬间,我大喊,「可以啊!」

陈泽打开车窗户,「警察叔叔!你要给我们作证!」

警察叔叔没来由的听到这些胡话,更要狠狠查他到底喝没喝酒。

陈泽一边吹气儿,一边说,「白荔枝,咱俩的感情可是有警察叔叔见证过的,谢谢警察叔叔,我今天有女朋友啦。」

警察叔叔有点不甘心的放他走了。

我和陈泽也正式谈起了恋爱。

后来我去食堂吃饭,同学们都知道食堂拉面店老板的儿子是我男朋友。

我和陈泽的出场画面很固定,端着三碗面坐下来,他两碗我一碗。

确实,陈泽家出品的拉面让人怎么吃都吃不腻。

我们开始约会。

他来理发店等我下班,说要一起去美术馆看展。

我接过头盔,坐上他的杜卡迪摩托车就出发。

美术馆这一天有新画展,现场很是热闹。

他带我进去转转,都是花花草草的油画。

据说是本地知名画家的作品。

然后我在人群的簇拥中看到了陈泽的爸爸。

上次穿着发财T恤的叔叔,这一天穿了蓝色的西装,还有波点的领带。

他看到我们,「小白来啦,小白看看给叔叔提提意见呀。」

我看看陈泽,「今天的画展是我爸的。」

我?

我们转了一圈,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休息。

陈泽说,「我爸呀,他的拉面馆不止是你去过的这两家,咱们全市许许多多的兰州拉面连锁都是我爸开的,他说以前忙着赚钱,现在想搞搞艺术。这又办画展了,带你来捧捧场。」

我看着陈泽笑起来。

他说,「怎么了?」

「没想到呀,你是这么个宝藏男孩,爸爸也是个宝藏爸爸。」

已经到了初冬的季节。

天开始慢慢下起雪。

陈泽冷得缩了缩脖子。

我把我围的那个红围巾分了一半给他。

我们两个人缠在了一起,红围巾好像变成了红线。

他说,「围巾可真暖和。」

「这是我上大学的礼物,我妈亲手织的呢。」

他抱着这个围巾靠在我肩上。

忽然深沉起来,他说,「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就没了,爸爸养我很辛苦。」

我想起来鹿柯告诉我的那个谣言,他妈妈是洗头房上夜班的女人。

我没问,我觉得也没有必要问。

陈泽先开口了。

「好多谣言都传我妈妈是洗头房上夜班的女人。」

他告诉我,其实妈妈是第一批卖保险的,那个时候她晚上跟洗头房旁边的小卖部老板推销,跟出租车司机推销,因为白天大家忙工作,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听她讲话。

那个时候陈爸爸确实没有钱,邻居们的谣言就变得越来越多。

后来陈妈妈跟有钱人跑了,跑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

陈泽嬉皮笑脸的表情没有了,他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我抱住他的肩膀。

那个冬天开始了,我们两个人都不觉得冷。

跨年夜。

我们在海边广场放仙女棒。

周围万千热闹,我只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我说,「那时候在操场上的仙女棒,已经让我对你怦然心动了。」

「你晚了,我对你怦然心动的时候更早,所以才故意找你去洗头呢。」

「那有多早?」

「那时候你围着鹿柯转,他饭卡丢了你都去食堂帮他找回来。鹿柯悄悄跟我们说,并不喜欢你。其他室友都说你傻,我却要仔细看看是哪个傻姑娘?」

我手里仙女棒灭了。

又点上一根。

他继续,「我觉得你才不傻呢。你每天都很认真的去上课,很认真的打工,很认真的给人洗头发。我想,认真的你值得更好的爱情,就像我给你的这样。」

希望我和陈泽未来的故事很长,就像拉面一样。

有韧性,扯不断。

人群里,他拉着我往前走,他说,「那要不要一起染个头?」

「这一课,我已经学会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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